休斯壩戰記
玩家角色:伊默斯·塔兰尼恩、西古尔德·椴树谷、盧西安·泰勒斯、拉斐尔
简介:
序幕
第一次團 2025/02/05
泰姆瑞爾大地上,白金協議的簽署令曠日持久的大戰塵埃落定——至少在天際這個北方地區看來如此。
然而,在乾燥酷熱的落錘,紅衛人被扔給了嚴酷的命運。他們獨自作戰,對抗入侵的索默軍隊。在紅衛人頑強抵抗兩年後,事實證明落錘並沒有被盟友拋棄,高岩加入了戰局,阻止了索默的大舉突進,甚至在局部地區轉敗為勝,收復了失地。但一段時間過後,戰局陷入僵持。
長久的僵持不僅消耗着補給,更消磨人心。戰士和民眾漸漸焦躁。長此以往,這場戰爭也許會以令一份「白金協議」作為結束,而着遠非紅衛人和布萊頓人的理想結局。
命運在關上一扇門的時候總會留一扇窗。眼下,正是在看似與戰局無關的天際,一名帝國人、一名諾德人和兩名布萊頓人將被命運聚集在一起,進行一場他們現在還預料不到的冒險。而這場冒險將改變落錘的命運……
————————伊默斯POV————————
人們都說五月是天際最美的時候,寒冷的天氣已經過去,暖風初拂大地,長長的白晝和夏日在前頭等待。
就在這樣和暖的日子裏,一片綠草青翠的緩坡上,面紗議會的間諜伊默斯——在公眾場合以冒險者身份出現——正坐在一條長椅上,享受任務間隙中難得的空閒期。
幾陣歡笑和打鬧聲從不遠處傳來,伊默斯扭頭望去,只見他的詩人朋友拉斐爾在一棵參天大樹下和幾個妙齡少女嬉鬧。風流倜儻的拉斐爾抱着一把魯特琴,快活地撥動琴弦,彎彎的眼睛和嘴巴不知吐出了什麼甜言蜜語,惹得姑娘們發出陣陣笑聲。
這裏是雪漫大平原上的某處鄉村旅舍,主人是一位和藹的老奶奶。自從她的孩子們都成家立業搬出去之後,她便把農舍的一部分改作旅舍,屋前種有大樹的一片緩坡被拿來用作旅舍的休閒庭院。旅舍不常有客人,但仍被打理得漂漂亮亮。伊默斯和拉斐爾的到來似乎讓老奶奶找到了可以照顧的活人。兩位客人永遠不缺吃的,晚上永遠不會冷着。同時,漂亮活潑、一看就來自大城市的拉斐爾引起了村里姑娘的好奇,紛紛想要探探這位陌生人的究竟。
然而,間諜似乎註定沒有假期。旅舍前的小道上駛來一匹驛馬,大大的郵包掛在馬背兩側。伊默斯有一種奇妙的感覺,覺得郵包里一定有給自己的信。
即使是在日常中,伊默斯仍然習慣性地保持警惕。他坐在長椅上,手裏雕刻着一顆滑石——這是他近來養成的習慣——餘光時刻留意周圍的動靜,特別是來往的陌生人。
他時不時轉頭看向拉斐爾,目光平靜,確保詩人不會搞出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他的朋友正用巧妙的話語逗弄姑娘們,偶爾會將目光投向他的方向。伊默斯微微一挑眉,表示「你可別又調戲人家姑娘」。
剛剛這麼一想,他腦中就自動播放拉斐爾的反駁「我這不叫調戲!我這是在恭維!」瞬間感到頭疼。伊默斯搖搖頭,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手上。
不過拉斐爾對伊默斯的警告眼神仿佛有着完美的魔法護盾,輕鬆彈開了,絲毫沒有引起效果。
「艾伯先生!有你的信!」旅舍主人老奶奶的聲音從前院傳來。遠遠可以看到信使站在柵欄門前等候。
『也差不多到時候了。』伊默斯想着,他將滑石收進口袋,起身走向旅舍前院。他有一段時間沒有接收面紗議會的消息,但拿塔羅不養閒人,伊默斯有種直覺這次不會是什麼輕鬆的任務。
「謝謝。」他對老奶奶簡短地道謝,從郵差手中接過信,習慣性沿着封口滑過,檢查有無被拆過的痕跡。
伊默斯的手指滑過光滑的信封,信封完好無損。從外表看,這是一封標準商業信件,淡粉色的信封上印有「雪漫萬有雜貨店」的抬頭。然而伊默斯一眼便認出這是面紗的加緊信,來自雪漫聯絡處。
老奶奶瞥了一眼信封,熱情地說:「艾伯先生!你有什麼需要的雜貨可以跟我說,何必要自己買!」她一邊親切地說,一邊轉身繼續去擦桌子,顯然沒在意。
聽到老奶奶的話,伊默斯不動聲色地笑了一下,語氣隨意:「如果您這兒有晨風的特產酒,我倒是願意直接買。」
「啊呀,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前幾個月我大兒子從裂谷帶回來兩瓶。」老奶奶拍拍大腿,「我這老太婆也不喝,你要是喜歡,就賣給你。」
老奶奶一邊走向酒窖,一邊絮絮叨叨說起自己兒女各奔東西,各自闖蕩。
「我們鄉下人就是不得閒的命。大郎他去了裂谷,也難得有消息。二妞最開始去了雪漫,但說也沒有什麼好營生,上次見她好像又去了福克瑞斯。也不知道在做什麼了。」
「他們難得回來一趟看我這老太婆,所以你們這些旅客就是我的新兒女了。」
伊默斯隨口一說也沒想到真的有,老奶奶這絮絮叨叨的樣子讓他想起瑪依莎——那個招待了他兩年的紅衛人——難得沒有覺得不耐煩。但他看了看手中的信,緊急加急,說明可能有些麻煩事。
「我開這旅舍也不為賺錢,到我這年紀,也沒啥留戀的了,看到你們年輕人都過得好好的,我就開心了。」老奶奶一邊絮絮叨叨,一邊把拿來的晨風酒塞到伊默斯懷裏。
「謝謝,這酒我可得去拿去給拉斐爾,他可愛喝酒了。」伊默斯說着,按照瓶子上的價格將幾枚金幣放在桌上,找了個藉口離開。
伊默斯帶着酒走出門,沒有浪費時間,徑直來到大樹下朋友身邊,把酒瓶直接塞到他懷裏,淡淡地說:「你的午後驚喜,晨風特產。」
拉斐爾眨眨眼,興奮地接過酒瓶,誇張地發出一聲感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貼心了?」
伊默斯懶得跟他閒聊,將對方扔給姑娘們,自己走到一邊,確保無人注意自己的情況下拆開信件。
信封里裝着一張雜貨店賬單,顯示伊默斯·艾伯曾在此賒買了一批雜貨,現在應該付賬。賬單上寫着一串物品名稱、數量和價錢,這封信的內容大部分都是數字。
伊默斯瞭然,這是一封密碼信,他需要根據冒險者常用的《雪漫地區植物志》上的頁數和行數來確定信件內容。
伊默斯收起賬單,順手摺好放進了斗篷內側的口袋,確保不會被風吹落,等到合適的時候再回房間破解密碼。
當晚,夜深人靜時分,伊默斯獨自坐在房間裏開始破解密信。
密信破解後內容如下:
〔緊急,進入休斯壩,獲取重要人物信息。詳情於雪漫冒險公會告知。〕
伊默斯深吸一口氣,把賬單和破解後的字條用燭火燒掉。
距離上一次他去落錘已經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小鎮的沙土和風塵的氣味仍停留在他腦海中,伊默斯沒想過自己還會回去,至少不是最近。現在休斯壩處於戰區,面紗議會命令他去那裏,那這位「重要人物」的情報一定相當敏感。
從這裏到休斯壩的路程遙遠,他需要立刻整理隨身物品並馬上動身。
拉斐爾白天剛剛得到一位姑娘的青睞,傍晚正在和她你儂我儂,伊默斯知道他絕不會喜歡立即離開的主意。想到詩人沮喪的臉,他不由覺得好笑。
「一定要挑個合適的時機告訴他,比如……在他們二人親密的時候。」伊默斯想着。
次日上午,微風輕輕吹拂,拉斐爾和姑娘依偎在旅舍外的小庭院裏,正準備帶她到遠處的野玫瑰叢中「欣賞風景」。女孩咯咯笑着,臉頰染上了一絲紅暈。氣氛正好,拉斐爾緩緩抬起手,準備輕輕地拂開她耳邊的一縷髮絲——
「拉斐爾,我們要走了。」
伊默斯的聲音冷不丁地從他們身後響起,打破了一切柔和的氛圍。
拉斐爾的肩膀僵了一下。他閉上眼,像是強行忍耐着什麼,然後十分緩慢地回過頭,臉上帶着一種近乎絕望的表情:「……現在?」
他懷裏的姑娘因伊默斯的突然出現感到尷尬,她急急忙忙將領口整理好,遮住方才露出來的肌膚。
「對。」伊默斯平靜地回答,好像沒看到那姑娘一樣,語調沒有絲毫猶豫,「馬上。」
拉斐爾看了看懷裏的女孩,又看了看面色淡然的友人。他知道對方看似面無表情,但內心一定在欣賞自己此刻的窘迫,頓時感到一真不爽。「你就不能等等?」他惱火地說。「下午再走不行嗎?」
姑娘似乎猜出了事情原委,她輕輕拉住拉斐爾的袖子,語氣帶着一點撒嬌:「……拉斐爾,你真的現在就要走嗎?」
「當然不是,我可愛的麗莎!」拉斐爾用甜得叫人牙酸的語氣哄着對方。「我朋友他最喜歡開玩笑了……我怎麼捨得拋下你走掉呢?」
伊默斯的眼神慢慢掃過二人,頓了頓,露出一個微不可察的笑容。他掃了姑娘一眼,聲音平靜地開口。「守衛已經在路上了,再不走的話你就要坐牢了。」
姑娘的臉色瞬間變了,拉斐爾也僵住了。「……什麼?」
「城裏的某些人對他很感興趣。」伊默斯繼續,語氣毫無波瀾。「特別是那些還沒收到錢的賭坊。」
姑娘驚恐地看向拉斐爾:「你欠賭債?!」
拉斐爾瞪大眼睛:「我——沒有!!!」
伊默斯卻像是沒聽見一樣,若有所思地補充:「他沒說?啊……那看來他也沒告訴你私生子的事情?」
姑娘猛然後退一步,眼神充滿懷疑:「……你?私生子?」
拉斐爾臉色慘白,簡直想掐死伊默斯:「我沒有!麗莎你不要聽他的!!」
伊默斯聳聳肩,目光落在姑娘臉上,表情相當平靜:「你真應該多問問他過去的情史,興許明天早上會有幾個女人帶着孩子找上門來……如果你還對他感興趣的話。」
姑娘整個人都凍結了,似乎還沒有從這衝擊性的消息中緩過神來。
拉斐爾氣急敗壞,忍不住去拽對方的領子,卻被輕巧地躲開。「你能不能不要瞎說了?」
伊默斯只是挑眉。「我瞎說?你是沒有被憤怒的父親追過?還是沒有被氣急敗壞的女人打過?」
那邊姑娘終於回過神:「你們這些吟遊詩人……你們全都一樣!!!」
她狠狠瞪了拉斐爾一眼,差點沒啐上一口,轉身就跑走了,連頭都沒回。
拉斐爾僵在原地,過了幾秒鐘才緩緩地直起身,神情仿佛經歷了一場人生重大打擊。伊默斯看着他,心裏默數十秒。
果然,十秒後詩人嘆了口氣。「唉算了,求不來的緣分還是求不來——」然後他伸了個懶腰,恢復了他以往的神氣活現的樣子。「我們去哪兒?終於能去雪漫了嗎?你知道嗎我可喜歡那兒的酒館了——」
伊默斯早就習慣了詩人的風流,他不置可否轉身回旅社整理東西,心裏想着這次去落錘如果帶着拉斐爾是更有幫助還是更麻煩。
兩人各自收拾了行李,向旅舍主人告別後,便啟程前往雪漫。旅舍距離雪漫不遠,步行不超過一個小時的腳程。若不急着趕路,還能順便欣賞田野風光。
五月春盛,雪漫這座大城市明顯也繁忙了起來。伊默斯和拉斐爾接近雪漫時,看到城外的道路上行人和車輛絡繹不絕。農民們拉着一車一車的新鮮果蔬,趕往城外的農貿市場出售。各色旅人從城門進進出出。一列衛兵扛着長戟整齊地路過,向城裏走去。
冒險者公會的雪漫分會坐落在熱鬧的市場區,顯得十分顯眼。這是一棟堅固的木石混合建築。簡樸而充滿諾德風格。敞開的厚重大門上掛着一個鐵質招牌,刻着冒險者公會的標誌——交叉的劍和羽毛。門口兩側擺放着高大的火炬,夜晚時分它們會被點燃,為來往的行人照亮前路。形形色色的冒險者從公會大門進進出出,一派熱鬧景象。
公會一樓是巨大的大廳,大廳中央是一圈圓形的櫃枱。負責發放任務的僱員站在櫃枱後面,與想要領取任務的冒險者交談。在忙碌的時候,冒險者會排滿每個櫃枱。貼着大廳牆壁的一圈,一半是負責交任務的櫃枱,一半是公告欄和書櫃。冒險者可以在公告欄上張貼自己的告示,不論是想要尋找隊員,還是給自己打廣告,或者售賣二手冒險用品,內容可以說應有盡有。書柜上擺放着冒險者可能會用到的常見書籍,例如大陸各個地區的概覽圖冊,各地的動植物和精怪手冊,還有一些出名的冒險小隊的傳記。
面紗在這裏的接頭人是一位青銅色皮膚的亞龍人,名叫嘶嘶西克(Sissithik),在公會前台負責發放任務。前胸上掛着寫有他名字的胸牌。
詩人一路上都在念叨要去母馬橫幅喝酒,伊默斯早就練就了自動屏蔽拉斐爾的技能,他走進冒險者公會,看着人這麼多,就先去排隊。
伊默斯的目光越過人群,很快就看到了那名接頭人。那個亞龍人正在嫻熟又快速地處理面前的冒險者的任務請求。只是他臉色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
在伊默斯排隊的時候,拉斐爾覺得等得無聊,就跑到書櫃那邊胡亂翻看起書來。
伊默斯排到隊伍最後,跟着隊伍挪動。過了一會,終於排到了伊默斯。
那名青銅皮膚的亞龍人好像總是心情不太好,冷着一張臉。他從眾多資料中抬了一下眼皮,看了一眼伊默斯,仿佛一位被人打斷專注的工匠,不耐煩卻又不得不回應主顧。然後他又低頭繼續書寫,邊寫邊說:「我是任務發放人嘶嘶西克。不准對我的名字發表意見。你要辦理什麼業務?有屁快放。」
伊默斯沒有被他的語氣影響,他拿出自己的冒險者徽章遞給對方。「我來看看這兒有什麼任務可以做。」說罷又加了一句:「你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公會人太多了?還是天氣不合你的意?」
伊默斯看起來仿佛閒聊的話語其實是面紗的接頭暗號。嘶嘶西克這才重新審視起伊默斯。他稍微收起了臭臉,接過伊默斯的徽章,說:「等級挺高啊。要是來這的冒險者都是像你這樣有經驗的就好了。省得我心累。」
他把徽章放在檢測裝置上,然後點了點頭確認,「伊默斯·艾伯。」嘶嘶西克從檔案櫃翻出一本文件夾,假模假樣地翻看起裏面記載的冒險者伊默斯·艾伯的卷宗記錄。
看完後,嘶嘶西克拍了一張捲軸到枱面上,說:「你去過不少次落錘,這裏有個不算簡單的任務,但是很適合你。委託人需要找人進入休斯壩半島,接近一位要人,這個人跟委託人有一些合約上的重大矛盾,已經吵了很久。現在對方憑藉着戰區的阻攔還有重重堡壘的掩護,阻止委託人接近,委託人拿對方毫無辦法。所以委託人需要一位隱於眾人的冒險者接近對方,為委託人製造機會化解矛盾。詳細的信息都在這個捲軸里,你回去好好讀讀。」
「休斯壩?聽起來挺危險啊?」伊默斯隨口說,接過捲軸,像是要掂掂重量。「希望報酬不錯。」
「委託人很大方,知道任務危險,所以給了定金。」嘶嘶西克拿出一袋錢袋,扔到櫃枱上,然後又扔了一張質地上好的通行證,「還有一張一次性的傳送門使用許可,冒險者可以自行決定在哪裏使用。」
「一次性?」伊默斯有點想笑,拿塔羅還是那樣毫不留情地使喚他。「行吧,我會想辦法的。」他嘆口氣。「總是這樣,不能指望委託人會在乎你,是不是?」
嘶嘶西克的臉色終於軟化,伊默斯甚至能在他臉上看到一點苦澀。嘶嘶西克聲音帶着些委屈地說:「唉,可不是嗎。我和你一樣都是小人物,被大人物指揮來指揮去。你看看我,」他指了指自己的鱗片,「一個亞龍人被派到天際。」伊默斯明白,對方雖然沒有點明,但亞龍人嘴裏抱怨的對象絕對是面紗。
「我猜這裏的天氣的確太乾燥了,對你來說。」伊默斯說,看着對方眼裏的認同。他從內袋掏出一封很薄的信件,上面寫着寄給帝都維爾當鋪。「我這有封信,勞煩你幫忙寄一下了。」這封信實際上是寄到黎曼威客,告知好友艾洛伊斯和兩位養女自己未來將有2-4個月沒有音信,無需擔心。
或許是同病相憐了一番,嘶嘶西克大方地收下信,「好的沒問題。你自己路上小心。」
伊默斯點點頭,離開了櫃枱,朝不遠處的洗手間走去,希望找一個稍稍具有私隱的地方打開捲軸。
伊默斯轉身離開後,排在他後面的隊伍跟了上去。伊默斯很快聽到身後櫃枱傳來一個毛頭小子的聲音:「唉你這名字真有趣啊。」
亞龍人用冰冷的聲音鄙夷地咒罵:「哪來的屁孩?新註冊?新註冊去那邊櫃枱。你懂還是我懂?在這裏我說了算!」
伊默斯遠離了人群,確認四下無人窺探之後,打開了嘶嘶西克給的捲軸。捲軸正文記錄了任務目標:
〔阿蘭奈雅未卜先知,提前獲知友軍動向,疑似有超凡助力,查明其能力來源。如可,破壞之。如不可,安全撤退。閱後即焚。〕
在這一段文字下面還有好幾段小字,是面紗已知的關於戰區內部以及阿蘭奈雅的信息:
索默關閉了所有傳送門,海面被封鎖,目前只能從吉蘭城進入半島。建議傳送至哨兵城,穿越阿里克沙漠到吉蘭。
吉蘭城有檢查站,謹慎選擇自己的身份。
索默切斷了所有尋常的對外通信渠道,面紗的信息不保證是最新的,需要間諜隨機應變自行判斷。進入戰區後非緊急必要情況不要冒險聯繫。
半島的冒險者公會還在運作,但不知被索默控制了幾分。
凱恩·法爾塞內曾經在半島作為線人匯報前線信息,但已經失聯幾個月,最後匯報地點在吉蘭城。
阿蘭奈雅的指揮部在斯卓米凱。
估計當地多數王公貴族被索默壓制,幫助不大。
伊默斯快速看完捲軸,皺了皺眉。這事比他想像的還要嚴重,不僅相當緊急還很危險。他眼睛掃過凱恩·法爾塞內這個名字。他知道那是法爾塞內家的孩子,前些年剛剛加入面紗議會,年紀不過十九。他心下微微有些擔心,希望這年輕人沒有捲入什麼麻煩。
不過,這不是他目前該操心的事情。伊默斯迅速燒掉捲軸,快速切換至工作模式,思考着此行需要的準備。
伊默斯離開洗手間,到處轉了轉,看到拉斐爾還在書櫃那邊這裏翻翻那裏翻翻。拉斐爾感受到伊默斯的目光,抬頭招手,揮了揮手裏的書,「伊默斯,這邊這邊。」
伊默斯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本頗為惹眼的書,封面顏色惹眼,像是熱賣流行書籍。
伊默斯走進,隨意瞥了一眼旁邊的書架,看到書架上擺放了一排十幾本同樣的書,都是拉斐爾手裏拿的那本。這是一本傳記,寫的是傳奇的冒險小隊「淨火」。書名叫《淨火冒險隊——焚盡阻礙》。
封面上是四人組。正中是一個稜角分明的金髮諾德女人,她目光銳利、嘴角帶着自信的微笑。圍繞在她身邊的三個分別是一個威嚴的紅皮膚亞龍人、一個微笑的虎人紳士和一個沉默的黑髮帝國女人。
從封底上的書籍簡介來看,書中講述了這支傳奇的冒險隊在諾德隊長布倫希爾德的帶領下進行的一系列興奮又緊張的冒險。據說他們不僅深入過泰姆瑞爾的角角落落,還多次去過湮滅。甚至有傳言說他們還一瞥過奧比斯圓環中的其他現實。
伊默斯覺得有趣,他聽說過淨火這個小隊,他們總是處理一些尋常人遇不到的事情,像是從別的世界走過來似的。他隨手翻了翻書又放了回去,留拉斐爾一個人在書架前,自己去冒險者公會附帶的不同店鋪里準備物資。
伊默斯花了一點時間四處逛逛,一番準備完畢後,正要帶着拉斐爾離開,伊默斯目光瞥到兩道身影從二樓辦公室的樓梯下來。一開始他以為自己的直覺錯了,將陌生人認成了熟人。但定睛一看,確認那兩個人確實是他曾經在天際搭夥過兩次的西古爾德和盧西安。
只是這一次,這兩人不像頭兩次見到的那樣一身貴氣打扮。今天兩人都換上了棕色的簡單布衫,後面連着兜帽,是常見的冒險者服裝。他們身上也沒有佩戴任何紋章等表明身份的東西。
第二次團 2025/02/10
西古爾德與盧西安POV:開場動畫
【高岩,途歇宮廷,一間書房內】
這間書房並不寬敞,但卻被巧妙地利用。牆壁上掛滿地圖,厚重的書架擠滿了卷宗和書籍。書桌上鋪滿了文件和羊皮紙卷,顯得凌亂而又井然有序。房間的裝飾和陳設保留了濃重的布萊頓風格,但他的新居住者為它增添了幾分夏暮島的氣息,這裏那裏偶爾點綴着高精靈的藝術品和織物。此時,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投射進來,照射在書桌以及桌前的人身上。
吉爾貢多林勳爵正在伏案疾書,神色嚴肅且略帶焦急。但即使如此,從他筆尖流淌出來的字跡仍然頑固地保持優雅。當最後一個句點落下後,他仔細重讀了一遍信紙,然後將它細心捲起。他打開書房門,叫來等候在門外的信使,那是途歇國王分配給他的專門傳遞密信的信使。
「把這封信送到西羅帝爾的八聖靈修會總部,親自交給總管艾蘭尼爾,」他鄭重地吩咐,「切記,一定要親手送到她手上,不要轉交給任何人。」
信使領命後立即離開去執行任務。
吉爾貢多林勳爵看着信使離開視野後,叫來侍從和馬夫,說:「儘快備馬,我要去落錘前線軍營。」
【落錘前線,里哈德海岸,高岩軍隊營地】
夜幕降臨在落錘沙漠的廣袤沙海上,高岩軍隊的營地沉浸在難得的片刻寧靜中。星光點點灑在沙地上,它們閃爍跳躍,仿佛在舞蹈。幾處篝火靜靜燃燒,火光映照出士兵們疲憊卻堅毅的面龐。
營地被圍在幾輛簡易的馬車和帳篷之間,營地中心處是一處較大的篝火,火焰溫暖地跳動,照亮了周圍的沙地和人們的身影。布萊頓人和紅衛人士兵們圍坐在火堆旁,有的在交談,有的在享用簡單的晚餐,還有的在修補裝備和擦拭武器。營地的邊緣有幾名哨兵在巡邏,他們的身影在沙漠的黑暗中時隱時現。風沙輕輕吹過,帶來一陣陣清涼的感覺,與篝火帶來的溫暖相互交織。
盧西安前不久結束了在海上的戰鬥,此刻正在營地內休整。他坐在篝火旁,距離其他人都有些遠,他凝視火焰,顯然沉浸在思緒中。最近幾個月戰事膠着,除了一些小打小鬧之外可以說毫無進展,弄得所有人都有些士氣疲軟。
一陣小跑的腳步聲出現在盧西安身後,將他從沉思中喚醒。一位傳令官通報他,說有國王的密使找他。盧西安有些驚訝,但沒說什麼,起身跟着傳令官去到營地深處一座被重重保護的營帳內。
營帳內,高岩軍隊的指揮官加斯頓(Gaston)將軍全副戎裝,在他身邊,站着一位盧西安沒想到的訪客——高精靈勳爵吉爾貢多林。吉爾貢多林衣着簡樸低調,靴子還有些磨損,顯然一路上風塵僕僕。他的腰上掛着一把細劍,劍鞘同樣簡潔實用,卻帶有精緻的工藝痕跡。劍柄上嵌有一顆小巧的寶石,映射出微弱的光芒,這或許是他唯一隨身攜帶的貴重物品。儘管風塵僕僕,他依舊保持着高雅的姿態和內心的榮耀。
盧西安驚訝道:「吉爾貢多林勳爵,你怎麼來了?這裏離索默太近了,對你風險太大。」
「盧西安,」吉爾貢多林嚴肅地說,「我有一些消息和猜測,事關這場戰爭和索默的內部情況。我不敢讓中間人轉達,所以必須親自前來。」
加斯頓將軍接話,說:「自從國王陛下決定支援落錘以來,我們和紅衛人聯軍取得了一些戰役上的勝利,但是在戰略上我們正在落後。索默仿佛能預知我們的行動一樣,提前攔截我們的戰略推進。如此下去,我們最終會被拖垮。」
「而我正是對此有一些猜測。」吉爾貢多林說,「索默軍隊表現得神知妙算,這對我們的軍心不能說沒有動搖。而我懷疑索默的將領,阿蘭奈雅女爵,使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我在出逃夏暮島之前曾經接觸過索默高層,他們有一些不尋常之處引起了我的懷疑。我一直沒能想清楚那是什麼,但自從納里芬的事情暴露後,現在細想起來,我懷疑索默高層有相當多的人都像納里芬一樣,參與了魔神崇拜。」
此話一出,盧西安和加斯頓都皺緊了眉頭。吉爾貢多林點頭,繼續道:「是的,如果這是真的,那麼事態或許比我們想的還要嚴重。我與國王陛下商量後認為,應該派出一小隊人,不引人注目地進入索默控制區,探查清楚他們力量的來源,最好能直接切斷它——斬蛇先斬首。」
加斯頓將軍行了個簡短的軍禮:「我願意全力協助,我的將士會一如既往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為這支小隊爭取時機。至於小隊的人選,國王陛下有人選了嗎?」
吉爾貢多林看向盧西安,給予了他一個讚賞和肯定的眼神,道:「盧西安,國王陛下對你相當青睞和信任。」
一股驕傲之情在盧西安心中升起。他克制自己不要太過激動而失態,但掩飾不住他臉上的光芒。
這微小的表情沒有逃過吉爾貢多林勳爵的感知,他給了盧西安一個寬心的微笑:「當然我們不會讓你孤身涉險。我已經聯繫了你的 great great great aunt 艾蘭尼爾,她會派她的弟子過來,我相信那是個值得信任的年輕人。」
「等等……」盧西安眯起眼睛,慢慢地說,「艾蘭尼爾的弟子……那個弟子該不會叫西古爾德·椴樹谷吧?」
「你認知他?」吉爾貢多林驚訝地說。
「是!我們是朋友。如果是他的話,我就放心了。我向你保證,吉爾貢多林勳爵,西古爾德是個值得信任的、富有能力的騎士。」盧西安回答。
「那就太好了!」吉爾貢多林沒想到還能收穫這麼一個好消息,「希望此戰結束之後我能進一步接觸和了解這位騎士。」
他低頭思索了一會,繼續道,聲音中帶着些許憂慮,「我會把我所知道的消息都告訴你,然後由你轉達給他。但是具體要如何行動,需要你們自己見機行事,只要達成目標即可。」
吉爾貢多林右手至於心口,行禮祝福:「祝你們此行順利。」
盧西安鞠躬致謝,「承蒙吉言。」
「那麼事不宜遲。我想椴樹谷爵士應該會從天際的雪漫出發。與其在這乾等着,不如你提前與他匯合,將一切所需情報和注意事項說給他聽。安維爾和雪漫之間的傳送門還能用,而從這裏去安維爾很近。」吉爾貢多林拉過盧西安,說,「來,現在我給你詳細說說這次的情報,還有我所知道的阿蘭奈雅……」
【天際,椴樹谷,領主大宅】
椴樹谷大宅具有典型的諾德風格,粗獷與美麗。它的外牆由堅固的石材建成,外牆厚重而堅實,能抵禦北地的寒冷與風雪。石牆上四處都點綴着精美的木製裝飾,細節處可見精湛的手工藝。大宅的屋頂是陡峭的斜坡式設計,使用了深色的瓦片覆蓋,既防水又耐風。橡木大門厚重而華美,上面刻有精緻的浮雕,內容有盤卷的北方之龍,還有生動的當地動植物。大門入口處設有寬敞的門廊,幾根粗壯的木柱支撐着屋頂,莊嚴而厚重。門廊旁擺放着幾個石制的花盆,裏面種植着常青植物,為這片寒冷的土地增添了一抹不滅的綠意。
此刻,大宅內外的空氣中仍然瀰漫着婚禮的餘慶。艾納與克爾斯滕剛剛完婚不久,婚禮的裝飾仍未撤去。房間內掛滿了鮮艷的綵帶和花環,桌上擺放着豐盛的菜餚和精美的點心,未曾撤下的裝飾和美食讓每一個到訪者都能想像慶典的喜慶。
大宅的後院有一個精心修剪的花園,花壇中盛開着各色鮮花,兩個親密的身影湊在一起,打理着花朵。
西古爾德滿懷熱情地揮舞着一柄小鏟子,給一盆花鬆土。艾納看了一眼,差點跳起來,他看到西古爾德大手抓着小鏟,笨拙地在土裏刨來刨去。艾納急了,趕忙打斷大哥:「哥!你這樣不行!花的根都要被你弄壞了。」
西古爾德茫然地抬頭,「啊?鬆土不就是這樣嗎?這還會弄壞花?」
艾納搶過鏟子,「你哪是在鬆土,你那是在揮劍砍骷髏。」艾納一邊小心翼翼地擺弄着花朵,一邊說,「你看,得這樣慢慢來,輕點。」
西古爾德撓撓頭,小聲說,「我只是想幫忙嘛……」
艾納嘆了口氣,無奈道:「我知道你是想幫忙,但是這些事還是交給我和克爾斯滕來做吧,你都『幫忙』弄死了好多盆花草了。」
艾納轉頭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西古爾德,後者心虛地盯着自己腳尖。艾納心軟了,便對西古爾德說:「你不如去幫忙整理其他東西?我剛看到拉蕾卡在客廳收拾,我怕她一個人無聊。」
西古爾德故意做出垂頭喪氣的樣子,「好吧。但是你有什麼要幫的就告訴我啊。」說完他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花園。
客廳內,拉蕾卡正不緊不慢地收拾桌上的婚慶裝飾,一一將它們拆下折好。
「嗨,拉蕾卡。我來幫你。」西古爾德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想起,讓她嚇了一跳。
她扭頭看到高大英俊的西古爾德就站在她身邊,臉上掛着溫和的笑意,有力的雙臂擺動着,拾起桌上的花束裝飾。拉蕾卡臉色漲紅,心跳加速,「表……表哥……」
「嗯。」西古爾德隨意地應了一聲,繼續收拾東西,沒有看向拉蕾卡,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對少女的影響。
「表……表哥,你……你今天過得……怎麼樣?」拉蕾卡低下頭,努力平復自己加速的心跳,試圖找個話題與西古爾德聊天。
西古爾德沒有抬頭,仍舊專注於手中的花束,「還不錯,一切都挺順利的。」
「哦……那就好。」拉蕾卡緊張地捏了捏手中抱着的捧花,腦子飛快地運轉着,想要找到下一個話題,「呃,你覺得這些……這些裝飾怎麼樣?」
西古爾德這才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這些裝飾很漂亮啊,是斯汶精心挑選的,很符合這次婚禮的主題。」
拉蕾卡吞了吞口水,繼續說道,「是……是啊,我也覺得很漂亮。你……你喜歡哪一種花?」
西古爾德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他思索了一下,「我還真的沒想過耶。我覺得喪鐘花(Deathbell)挺好看的,雖然名字很可怕又有毒。」
「哦,喪鐘花啊……好特別……原來表哥你喜歡這樣的。」拉蕾卡張口結舌地點點頭,腦中卻空白一片,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
看到她的窘態,西古爾德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花束,走近一步。他輕輕拍了拍拉蕾卡的肩膀,溫柔地說道,「怎麼這麼緊張,放鬆些,等收拾完後我們可以喝杯熱茶聊聊天。」
在西古爾德走近的時候,拉蕾卡的腦子就已經炸了。聽到西古爾德邀請她喝茶聊天,拉蕾卡的臉紅成一片,她低下頭不敢看西古爾德,小聲回應道:「好……好啊,那……那就這麼說定了。」
隨後,兩人沉默地繼續收拾,偶爾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拉蕾卡暗自期待着待會的茶會。
突然,大門外一陣急促的馬蹄打破了這裏的沉默。
一匹高頭大馬急停在門外,騎手是一位全副武裝的女性高精靈,她的盔甲閃爍着銀月的光芒,但上面沒有任何標誌顯示她的身份。一些僕人不明所以,感到既訝異又心驚。管家斯汶和一些年長的僕人則立刻認出了來人。
斯汶立刻迎上去,「艾蘭尼爾騎士。」
艾蘭尼爾跳下馬,大步走到管家面前,省去所有寒暄,急切地問:「西古爾德在不在。」
「他在裏面大廳……」斯汶話未說完,艾蘭尼爾便抬腳走向大宅。
而早已聽到外面動靜的西古爾德也從裏面走出來,和艾蘭尼爾在門廊上相遇。
西古爾德驚訝道:「艾蘭尼爾,你怎麼來了?」
艾蘭尼爾拽過西古爾德,「有一件非常緊急的事需要請你幫忙,我們去外面說。」西古爾德看出了她的急切,沒多說什麼,便領她去到大宅後面無人的樹林裏。西古爾德想,既然是能讓他的導師親自前來的,一定是不得了的大事。
艾蘭尼爾看了一眼四周的樹叢,仿佛在確認沒有別人在探聽。她直入主題,說:「你肯定知道落錘還在對抗索默,而盧西安現在在前線,對吧?」西古爾德愣住了,想不到竟然是這件事。
艾蘭尼爾一五一十地向西古爾德解釋起落錘的戰況,包括戰事的膠着和阿蘭奈雅可疑的未卜先知。然後她提到,盧西安目前面臨着進入索默控制區、探查對方力量來源的棘手任務,以及盧西安請求她幫忙找一個幫手。但艾蘭尼爾隱去了吉爾貢多林這個消息來源。
艾蘭尼爾對西古爾德說:「我非常不情願才來找你。我知道你已經退出了修會,也知道大戰的泥潭已經讓人受夠了。但凡我能有別的辦法,我也不願意打擾你。但是如今以修會的立場不能直接介入,我自己更加不能參與,也脫不開身,索默現在盯修會盯得很緊。但我又不放心讓人轉達,所以才親自過來。」她做了個手勢,展示自己的盔甲,「我特意換了一身裝備,免得引人注意。倒是遇到索默巡邏官的時候挺方便的……」她自嘲地笑了笑。
「言歸正傳,我的 great great great nephew 盧西安那邊希望我能找到一個可靠的人一起執行這個任務。」艾蘭尼爾頗有深意地一笑,「而你,我的得意弟子,是我能想到的最可靠的人。」
西古爾德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說:「對抗索默我自當義不容辭。只要泰姆瑞爾還有人在戰鬥,對我來說大戰就仍未結束。只不過……」他望向自己的導師,分析起來,「盧西安哪來的這個能耐,又能挖到這些消息又能讓你來找我。所以應該是途歇宮廷裏面的某個人。但高岩有的是人,何不找個布萊頓人,還千里迢迢去拜託你,再讓你來找我。」
艾蘭尼爾給了西古爾德一個讚賞的眼神。她方才故意沒有透露吉爾貢多林這個信息來源,是因為覺得沒必要讓弟子捲入夏暮島的政治紛爭,但既然他自己猜到了一些,她也不藏着。艾蘭尼爾點點頭,說:「你很聰明。這麼說吧,你向來知道我對索默的態度,但大戰之前我從未想去理會,我早就離開夏暮島太久了。但大戰讓我重新思考了很多。戰後我機緣巧合認識了一些老家人,他們的情況跟我一樣。這裏面恰巧有人有這樣的能力和消息,至於具體是誰,我現在暫時不能告訴你。等你們結束這次任務,若一切合適,你們或許就會相識了。」
艾蘭尼爾把手搭在西古爾德肩膀上,堅定地望向他眼底,道:「不要讓這件事打擾你,也不要覺得我是讓你分擔夏暮島的事務。因為不管怎樣,我們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
西古爾德也回望艾蘭尼爾,他鄭重地答覆:「我從未懷疑你的理由,即使沒有這個人,你的目標也從未變過。我答應你,我會去。」
艾蘭尼爾欣慰地點了點頭,道:「盧西安知道任務的細節。他會通過安維爾的傳送門來到雪漫,這應該能給你足夠的時間了解情報。至於具體要如何進入索默控制區,需要你們自行商量。不論用任何方法,只要能達成目標就行。」說完,艾蘭尼爾狡黠地眨眨眼睛,接着道:「等你到了落錘,若需幫助,不要忘記修會在落錘還有駐地。修會雖然不能直接參與,但我們平等地幫助每一個有需要的旅客。」
西古爾德POV:團內容
五月的雪漫城晨光溫暖,空氣裏帶着青草與泥土的濕潤氣息。街道上人流不算稠密,遠處的龍霄宮在陽光下巍然聳立,矗立在山崖之上,仿佛一位沉思的巨人。城門旁的集市已經熱鬧起來,商販們吆喝着新鮮的麵包與蜂蜜酒,鐵匠鋪中傳來錘擊金屬的叮噹聲。整個城市正甦醒於晨光之中,帶着一種與戰火無關的安穩。
距離龍霄宮最後一節台階的下方,一座古老的傳送門靜靜地矗立在那裏,由深色的精雕石框架構成,四周銘刻着淡金色的符文。西古爾德站在傳送門前,雙手交握,沉默地注視着面前的魔法光暈。盧西安很快就會從另一頭傳送過來,而在那之前,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前一陣艾蘭尼爾的話語。
她的神色比往日更加冷峻,銀色的甲冑在陽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輝。她的語氣低沉而堅定:「索默的軍隊未卜先知,每一次戰鬥都精準到近乎詭異。這不是戰術,而是某種超凡的手段。」
西古爾德知道,索默軍隊一直以紀律嚴明、戰術精湛著稱,可這次似乎不一樣。
「我相信你聽說過阿蘭奈雅。」艾蘭尼爾說。「她聰明,戰術出眾,但這次她的自信已經到了危險的程度。我懷疑,她依賴的不是智慧,而是某種禁忌的力量。看來,納里芬的墮落只是冰山一角。」
西古爾德知道艾蘭尼爾對索默的戒備不是無端猜測。她嚴肅地看着他:「這已經超出了常規戰術的範疇。西古爾德,我要你去弄清楚,她的『先知之力』究竟從何而來。」說到這裏她笑了笑。「像之前說過的,我的 great great great nephew盧西安會與你一同前行,希望你們二人此行順利。」
西古爾德抬頭,看着眼前的傳送門,銀白色的光紋微微震顫,預示着即將有人抵達。他深吸了一口氣,回憶最後的囑託——索默封鎖了傳送,海面受控,唯一能進入半島的方式是從哨兵城穿越阿里克沙漠。那裏有檢查站,意味着他們必須謹慎選擇身份。
艾蘭尼爾的聲音在腦海中迴蕩:「不要低估阿蘭奈雅,她的傲慢不是弱點,而是一種武器。要弄清楚她的自信從何而來。」
光暈驟然扭曲,伴隨着微弱的魔力波動,盧西安的身影緩緩浮現。
傳送門周圍隔絕了閒雜人等。此時只有西古爾德一個人,他沉浸在思緒中。
看到傳送門有了動靜,西古爾德猛然抬起頭,期待地看着。
盧西安不急不緩地走了出來,在傳送門的魔法光芒下,他的藍色法袍的紋樣閃着一絲絲銀光。他邁出一步,腳下落在雪漫城的石板街道上,抬手整理了一下袍子,見到老友,他臉上浮起笑容。
「西古爾德。」他向前邁了幾步,目光落在等待已久的聖騎士身上。「真是許久不見。」他的神情雖帶着慣常的從容,卻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仔細看過去,他的法袍下擺沾着些許紅褐色的塵土,靴子上覆着一層沙塵。
西古爾德立刻迎了上去,張開雙臂擁抱許久未見的朋友,尤其是戰場的相隔讓這一次再見有了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盧西安!」西古爾德拍了拍老友,放開後好好看了看盧西安,「看起來你完好無損!」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法師,看到他風塵僕僕,頓時又生起了關心,「這一路趕過來辛苦你了。來,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盧西安被西古爾德熱情地抱住,北境的風從身後掠過,這座城市的穩定與溫暖與幾天前戰區的殘酷形成鮮明對比。他緊緊回抱了一下西古爾德,似乎這個時候才終於放鬆下來。
西古爾德來時叫了家裏馬車,這會他把盧西安領到馬車裏。說:「騎馬太累了,我們坐車回椴樹谷,好好休息一下,然後你給我好好說說具體情況。」
盧西安微微一笑。「你還是這麼周到。」他說,上馬車前抖了抖靴子,輕輕嘆了口氣。「戰地的風沙比魔法更難對付,我已經好幾周沒洗乾淨鞋子了。」
西古爾德假裝扇了扇鼻子,「唉唉,到我家先趕緊去桑拿泡一泡。洗洗一身臭氣。」
馬車從雪漫的集市駛過,空氣里瀰漫着新鮮的麵包香氣,鐵匠鋪的錘擊聲在遠處迴蕩,市場上商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在二人的敘舊下,馬車緩緩穿過石拱門,向着椴樹谷領地的方向駛去。
椴樹谷的宅邸坐落在雪漫城外的一片丘陵地帶,位於村莊中心,周圍環繞着茂密的椴樹林。房屋是一座典型的北方木屋,門前的走廊上擺着幾張木椅,平日裏家人們會坐在這裏閒聊,享受雪漫溫暖的春日陽光。
「感覺一點都沒變。」盧西安打量着宅邸,露出一絲微笑。
「歡迎!」西古爾德微笑着回應。朋友、家人此時都聚在一起,他感到心中溫暖。暫時把戰場的任務放到一邊。
推開大門,熟悉的木屋氣息撲面而來。時至五月,屋裏十分暖和。厚實的地毯鋪在地板上,牆上掛着領地旗幟和鹿頭標本,一張長木桌佔據了客廳中央,周圍圍着幾把結實的橡木椅。
「盧西安,歡迎。」一個低沉溫厚的聲音傳來,隆德·椴樹谷站在屋內,正將一塊木雕擺在壁爐架上。他身材高大,銀灰色的鬍鬚修剪得整齊,藍色的眼睛顯得很沉穩。
「隆德大人。」盧西安微微欠身,「感謝您的款待,雪漫城的春天比我想像得還要宜人。」
「是比冬天好過一點。」隆德笑着點了點頭,拍了拍西古爾德的肩膀,「去吧,先帶你的朋友安頓一下,晚上一起吃飯。」他看了一眼西古爾德,「你的母親一定會高興的。」
西古爾德點頭,帶着盧西安上了樓,將他安排在客房,房間裏擺着一張鋪着獸皮的床,窗外能望見遠處的雪山。
西古爾德去叫僕人準備好桑拿。過了一會,西古爾德回來叫盧西安:「桑拿準備好了,快快!趁現在有空趕緊去洗洗,然後順便給我聊一下落錘。之後忙起來可沒時間了。」
盧西安這些日子沒有時間安頓下來,哪怕片刻。 在戰艦上航行時,海水無邊無際地環繞着他,他卻無法真正享受一次痛快的沐浴。此時被西古爾德邀請,他自然是十分贊同。「那我可真是感激不盡。」
桑拿房裏蒸汽騰騰,把人的疲勞都一洗而空。兩人舒服地搭在池子邊上,盧西安突然放鬆下來,更是有些昏昏欲睡。但他還是記着任務,開始給旁邊的西古爾德講起落錘。西古爾德雖然去過幾次落錘,但都是蜻蜓點水,沒有久住過,所以需要給他說一些地方知識。
盧西安給西古爾德科普了一些落錘的生活知識,比如小心日照和如何穿戴面紗等等,還給他說明了一些沙漠深處的野獸——那些有毒的巨大蠍子、生活在綠洲旁落錘獅子、還有傳聞中在沙漠地下穿行的、足有龍那麼大的沙蟲。
傳說古代紅衛人甚至可以騎乘這些沙蟲。
之後他們的話題轉移到落錘的戰況。盧西安臉上的輕鬆收斂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疲憊和沉重。
「落錘的情況,恐怕比你想像的要糟。」他的聲音低沉。「索默佔據了上風,南部幾乎已經完全淪陷——休斯壩的吉蘭城和阿巴登陸點都已經落入他們手中,戰線被壓得越來越近。」
「南部唯一未被攻陷的,是里哈德城,我負責帶領的戰艦就在那裏控制着海岸線,但情況並不樂觀」。
「里哈德城在帝國的幫助下才撐了這麼久,現在帝國軍隊已經徹底撤出了落錘,現在戰鬥的……就只有紅衛人和我們這些盟軍了。」
西古爾德皺起眉頭,「這麼嚴重……艾蘭尼爾跟我說,索莫的指揮官阿蘭奈雅似乎能未卜先知,所以我們盟軍的反攻總是不成功。這一次我們的任務就是需要接近她,搞清楚她能力的來源。她的指揮部是在斯卓米凱對吧?我們需要深入到休斯壩的索默控制區內。」
盧西安點了點頭。「正是如此,我們必須要想出一個計劃,怎麼樣才能接近休斯壩、接近她。」他說着陷入沉思。
西古爾德摸摸下巴,「我們要用一個不起眼的身份混進去。你覺得冒險者怎麼樣?休斯壩里的冒險者公會是不是還開着?」
盧西安挑挑眉,對於這個想法有些意外。「的確開着,但我想應該已經被索默控制了。」他說着又摸了摸下巴,仔細思考可能性,提出疑問:「我們不是註冊冒險者,哪怕去公會申請身份,拿到的也是新手徽章……不知到了吉蘭城會不會被檢查站的人直接攔下……」
「這點倒是沒錯……但除此之外似乎沒有更方便的身份了。不如這樣,待會問一下我父親,看看家裏有沒有在公會有關係,可以通融一下……幫我們做一下身份。」西古爾德思考着手裏的資源,他雖然為人正直,但在必要的時候也不會吝嗇使用特權。
「那就交給你了。」盧西安向後靠在桑拿房的牆壁上。「希望這頓晚餐能帶來一點好運。」
他嘆了口氣,仿佛這幾天積攢的疲憊終於在蒸汽的熱浪中徹底散去。西古爾德坐在一旁,隨手抓起一杯冰涼的麥芽酒,仰頭灌了一口,感受着溫熱的空氣與清涼酒液交替帶來的舒適。
傍晚,長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諾德佳餚——鹿肉燉菜、烤香草土豆、蜂蜜酒,還有新鮮出爐的黑麥麵包,空氣中瀰漫着誘人的香氣。
「盧西安,別客氣,嘗嘗這道燉菜。」英格麗德,西古爾德的母親,熱情地招呼僕人給盧西安端來一碗燉肉。她是個氣質端莊的北方女性,灰金色的頭髮盤成一束,藍眼睛十分溫和。
「多謝夫人。」盧西安優雅地接過,輕輕嗅了一下,露出滿意的笑容,「聞起來真棒。」
「我告訴你,老哥在外面吃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都快忘了家裏的味道了。」艾納嘴角掛着笑意,顯然也很高興見到盧西安。他的妻子克爾斯滕在一旁輕笑。
西古爾德輕輕拍了下艾納後腦勺,「什麼叫花里胡哨的東西。」
艾納想躲沒躲過去。「之前去孤獨城,你放着藍宮的佳餚不吃,帶我去鑽小巷吃什麼街邊攤。」
盧西安挑挑眉。去孤獨城,難道是之前的慶典的事情?
「難道不好吃?再說了又不是我逼着你去的,是伊默斯熱情款待我們嘗試帝都平價美食。」西古爾德嘟囔。
「年輕人多見見世面也沒有壞處。」隆德放下酒杯,目光落在西古爾德身上,語氣隨意地問道:「說到這個,你這次出遠門,有什麼打算?」
說到正事,西古爾德坐直了身子,誠實地對父親說道,「父親,這次的情況緊急,事關重大,我們可能會好幾個月都不能回來。恕我不能告知詳情,上次艾蘭尼爾來您也見到了,在事情辦完之前我們不能透露。但我請求您的幫助。」
餐桌上稍稍安靜了一些,牆角處斯汶做了個手勢,僕人們端杯送盞的聲音瞬間降了下來。
(與此同時,巴德忍不住撇嘴,不過就是大少爺要講話而已嗎?至於這麼戰戰兢兢的?)
隆德點點頭,他一向不會過多干涉大兒子奔波在外的習慣——他了解西古爾德的性格,知道凡是讓他如此投入的事,絕不會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但是,和以往不同,這回艾蘭尼爾和盧西安都有參與,兒子還要離家好幾個月,恐怕事情比表面上看起來複雜得多。他望着西古爾德,語氣有些擔憂:「這件事……安全嗎?」
聽他這麼一問,英格麗德和艾納也看向了西古爾德。
西古爾德張了張嘴,有些為難地看看盧西安,又看看家裏人擔憂的面孔。說:「實不相瞞,風險不小……但我肯定地說,這件事關乎我們的榮譽和信念,希望你們能給我祝福和幫助。」
隆德與英格麗德對視一眼,再看向西古爾德,兩人眼中都表示出擔憂與理解。「唉,我知道了,你這麼固執的孩子,我肯定也勸不動你。何況有些事情,的確是比個人性命更加重要……」他說到這裏,透露出一絲對兒子的驕傲。隆德看了看西古爾德和盧西安。「只是,你們在行動中一定要小心,不要魯莽行事。」
「有什麼我可以幫得上的,儘管說。」
西古爾德鄭重地點點頭,「謝謝。我們一定會小心的。我和盧西安這次需要低調行事,我們覺得冒險者是個非常合適的身份。只是有一點,我們之前從未註冊過,現在臨時去註冊,也只能拿到新手徽章,難免還是不如人意……」西古爾德斟酌着,「所以我想問問,家裏在城裏的冒險者公會有沒有什麼關係?或許可以通融一下給我們辦一個高級點的身份?」
隆德聽完,點了點頭。「冒險者的身份啊……這倒不是什麼難事。」他用手在桌子上敲了敲,所有所思。「雖然我不常和這些人打交道,但總有認識的熟人。你們知道,這個世界上,『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總是能派上用場的。」他頓了頓。「雪漫的冒險者公會有幾層關係,我可以找人去問問。」
艾納摸摸腦袋,笑了笑。「這麼一說,老哥你這東奔西跑的習慣,本來就很像冒險者了。」
西古爾德跟着笑起來,「哈哈,應該早點去註冊一個,還能順便賺點佣金。」說着他轉頭看向艾納,有些不好意思,「艾納,我這老是跑來跑去的,倒是辛苦你了,家裏都要靠你幫忙。」
「可不是嘛。」艾納語氣半真半假地埋怨道。「你這次要是不安全回來,我就把你房間改成我的溫室。」
晚餐繼續下去。英格麗德和隆德都熱愛了解兒子的朋友,拉着盧西安聊了好一會兒,這頓晚餐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八點。
之後的幾天日子裏,盧西安難得過上了脫離戰場前線的日子,但這並沒有讓他心安或輕鬆。與遠方的落錘海岸的魔法轟炸相比,椴樹谷溫暖的陽光與樹蔭仿佛像是另一個世界一樣相當不真實。
幾日的準備時間轉瞬即逝,西古爾德和盧西安終於等來了隆德的消息——冒險者公會已經安排好身份,今天他們可以去正式領取徽章。
兩人穿過繁華的市場,沿着城中大道向公會方向走去。商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空氣中瀰漫着新鮮麵包和烤肉的香氣,街道上人群熙攘。
趁着這幾天等待時間,西古爾德和盧西安也沒有閒着,他們置備了一些路途上的用品。西古爾德也快速學習了落錘人的着裝方式和飲食習慣等等。
今天,去冒險者公會的路上,兩人都換上了簡樸的棕色布衫,卸掉了身上一切能表明身份的徽記。
「老實說,我還挺期待的。」盧西安整理了一下布衫袖子,語氣帶着幾分漫不經心。「你說,我們會拿到什麼樣的身份?在野外輾轉好幾年的冒險者?還是退伍傭兵轉型的老油條?」
「嘿,你這麼一說我也好奇。」西古爾德扭了扭身子,調整衣服,努力扮作像個冒險者的樣子。
雪漫冒險者公會分會位於市場區最顯眼的位置,建築融合了諾德風格與實用性設計。公會入口是一扇沉重的橡木大門,上方懸掛着公會的標誌——一把交叉的劍與羽毛,象徵着勇氣與智慧並存。門前常年人流不息,形形色色的冒險者進進出出,有人興高采烈地炫耀戰果,也有人臉色陰沉,顯然剛從危險的任務中死裏逃生。
走進公會大門,西古爾德和盧西安都有些好奇,雖然冒險者公會是個大機構,這兩個人多次從公會外走過,也多次碰到過冒險者,但卻從未真正接觸過這一群人。
西古爾德和盧西安走進大廳,一名身穿白色短袍的公會職員立刻迎了上來。此人身材瘦削,臉上帶着職業化的笑容,他對西古爾德行了個禮,低聲道:「椴樹谷爵士,布倫希爾德會長已經等你們了,請隨我來。」
兩人聽到這裏有些訝異,竟然是會長親自接待嗎。兩人稍微耳聞過這位布倫希爾德,似乎是個相當厲害的人物。但他們跟冒險者這個群體交集不多,具體如何厲害就沒有真正了解過。
西古爾德趕緊回禮說:「有勞了。」
在公會職員的引領下,西古爾德和盧西安穿過熱鬧的大廳,走上二樓,但並沒有直接來到辦公室,而是走進一條僻靜的長廊。這條通道遠離公會的喧囂,燭光在深色橡木牆上搖曳。
走廊盡頭是一扇木門,上面刻着一副浮雕,畫面描繪着一群冒險者的身姿——淨火,那支曾橫掃泰姆瑞爾大陸的傳奇冒險小隊。
職員輕輕敲了敲門,然後推開它,示意二人進入。
看到門上的浮雕,西古爾德靈光一閃,想起了這位會長的厲害之處,她是淨火冒險隊的隊長。他頓時心裏升起了幾分尊敬。
房間內的氣氛寧靜而沉穩,與先前冒險者大廳的喧鬧完全不一樣。房間沒有窗戶,四面牆壁都是書架,上面擺滿了古老的羊皮書、冒險日誌以及不知從何處帶回的珍稀文獻。地上鋪着諾德常見的獸皮地毯,只不過這塊銀灰色的獸皮十分巨大,西古爾德和盧西安也算走南闖北見過很多世面了,一時間卻無法分辨出那是什麼樣的野獸。房子中央有幾張扶手椅、一張厚重的木桌。桌上的一側放着一瓶已經開封的紅酒,酒液泛着深沉的暗紅色,與燭光交相輝映。
盧西安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那塊地毯並非是尋常的野獸皮革,而是來自雪巨魔。但即便是雪巨魔,這塊地毯的尺寸依舊大得驚人——遠超普通個體的大小,不知活了多少年才長到這種規模。
而比這些更引人注目的,是坐在房間中央的那名女子。
布倫希爾德,雪漫冒險者公會的會長,正悠閒地靠在高背椅上,單手托着酒杯,指尖輕輕旋轉着杯中的液體。她穿着一身精緻的紫色絲綢長袍,點綴着金色的絲線紋路。她的面頰稜角分明,黃銅色的長髮打理得很整潔,披散在肩上,金屬般的光澤沒有令她的面容更柔和,反而襯得她有些銳利。那雙藍綠色的眼睛在火光下反射着微光,審視着兩人,相當耐人尋味。
不知道為什麼,西古爾德和盧西安在她的目光審視之下,頓時感到自己縮小了,就像孩子面對家長或是新兵面對長官時的感覺。一時間,兩人都變得有些拘謹,沒有主動開口,而是站在門口,等待布倫希爾德的示意。
布倫希爾德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緩緩抿了一口酒,隨後放下酒杯,目光在兩人身上停留片刻,像是對他們的拘謹感到有趣。
「怎麼,站在門口不打算進來?我這地方沒那麼嚇人吧?」她隨意地揚了揚手,示意他們入座,「坐吧,別跟個被長官訓話的新兵一樣。」
布倫希爾德的一句話仿佛打破了兩人身上的魔法,兩人感覺頓時能動了。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剛才的舉動讓人見笑了。西古爾德和盧西安隨即坐到了她對面的沙發上。
「別讓客人乾等着。」她說道,帶着一絲訓誡。角落裏突然什麼東西動了,西古爾德和盧西安這才意識到房間裏還有第四個人。
一名皮膚蒼白的木精靈從陰影里走了出來,他頭髮極短,露出光滑修長如天鵝的脖頸,全身被一層輕薄的金紗裹住,隨着他優雅的移動飄蕩在腳邊。
他順從地從櫥柜上拿出兩隻高腳杯,拿起桌上那瓶開了的紅酒為西古爾德和盧西安斟酒,並放在他們手邊。倒完酒後,他又回到了角落裏,全程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兩人被突然出現的木精靈嚇了一跳,自己居然絲毫沒發現他的存在,心下都有些驚嚇,這若是敵人,那他們可能還沒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被解決了。看來自己還有很多需要精進的地方,西古爾德心下如此想着。同時眼睛順着木精靈的腳步移動,心想這名僕人真不尋常。
西古爾德和盧西安接過紅酒,就連西古爾德也沒能說出拒絕的話。
盧西安抿了一口酒,西古爾德也跟着抿了一口——總得禮貌一些。
酒液混合着漿果的甜美與橡木桶陳釀後的煙熏氣息,尾調中還帶着一絲黑莓與丁香的餘韻。即使是最討厭喝酒的人,也不得不認可這紅酒的深邃味道。
等兩人坐下喝酒後,布倫希爾德才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隨手翻了一下,聲音淡然:「隆德托人給我捎了話,說你們想成為冒險者,想要從更高等級入手。巧了,我這裏剛好還有幾個空缺。」
她抬頭看了看他們,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補充了一句。「不過嘛,你們應該也明白,我不會隨便給人添個名字就行,對吧?」
西古爾德抓抓頭髮,思考着要怎麼說。明面上他和盧西安應該是想弄個冒險者身份玩玩嘗鮮。
西古爾德說:「我們想試試做冒險者,體驗一下那種自由。但以我們兩人的身手,都不可能真的從最初級開始接任務。這次我們欠您一個人情,您有什麼條件請說。」
布倫希爾德靠在椅背上,輕輕晃着手中的紅酒,嘴角帶着一抹笑。不知為何,西古爾德總覺得這笑容里藏着一絲不懷好意。
「既然你們要成為冒險者公會的成員,那當然也得為公會出點力。」布倫希爾德的語調漫不經心。「等你們這回……玩夠了,」她故意停頓了一下。「我手裏有幾個小任務要交給你們。」
「沒問題,只要在我能力範圍內,」西古爾德頓了一下,補充道,「並且不違背我的原則和家族的利益。」
盧西安思考了一會,覺得自己並沒有拒絕的籌碼,便也答應道, 「我也一樣。」
布倫希爾德笑了,奇異地使她看起來更有魅力。「好極了。」她輕輕說,朝角落偏了偏頭。那名木精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西古爾德和盧西安身側,像是飄過來似的。他手裏端着一個銀色托盤,上面擺着兩塊冒險者公會的金屬徽章,幾顆象徵着等級的星星在燭光下微微閃光。
木精靈輕輕側身,放低了托盤,伸到二人面前。
西古爾德和盧西安伸手去拿徽章,在手裏掂了掂,收進了兜里。
「感激不盡。」西古爾德說。說完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口酒,好像這樣能稍微緩解他面對布倫希爾德的緊張。
布倫希爾德點點頭,看了一眼二人的酒杯。「看起來你們還挺喜歡這酒的。」木精靈僕人從善如流地從柜子里拿出一瓶酒裝好。「不如帶一瓶回去吧。」
不等二人拒絕,木精靈已經將裝了紅酒的袋子遞到他們面前。
西古爾德有些尷尬,只能道謝。而且老實說這酒還真的挺好喝的。
拿了酒,看事情差不多談完了。西古爾德拍拍衣服,說:「感謝您的款待。時候不早了,我們就不佔用您的時間了。」
布倫希爾德頷首,目送二人站起來離開。「對了,作為前輩,讓我給你們一些建議吧。」她掃了一眼西古爾德。「你走路太穩了,肩膀太平,步伐太有紀律性,一看就知道受過正規訓練。但真正的冒險者,尤其是那些活得夠久的傢伙,他們的步伐可不是這麼教科書式的。你該學會更隨意一點,偶爾放鬆些,不然沒人會相信你是在野外摸爬滾打過的。」
她目光轉向盧西安。「至於你,你則是太端正、太精緻,你從衣領到袖口都一絲不苟,站姿筆直。讓我猜猜,高塔里出來的學者?學院裏的巫師?總之不是個冒險者。」
說完她又笑笑。「別誤會,我很喜歡你們這種精緻乾淨的傢伙,沒城府,一眼就能看懂。不過,要是你們真的想成為冒險者,還是注意點的好。」
被這麼直白地點出來自己的經驗不足,兩人臉上都有些泛紅,但又很感謝經驗豐富的前輩的指導。同時布倫希爾德還讚賞了自己精緻乾淨。
「啊,謝謝……」西古爾德試着調整了一下身姿和步伐。
盧西安抿抿嘴,想到要拉下臉去學那些粗糙的冒險者,心裏有些彆扭,但又不得不承認布倫希爾德說得很對。於是他也跟着調整自己的身姿,「像這樣……?」
布倫希爾德看着兩人微妙的反應,笑意更深了,眼神裏帶着調侃,又透着一絲真正的耐心。「嗯……至少你們開始嘗試了。」
道完謝,兩人離開了會長辦公室。兩人剛一離開那條僻靜的長廊,立刻覺得肩膀放鬆了。兩人對視一眼,仿佛心照不宣。
西古爾德感嘆道:「我今天才這麼清晰地意識到自己還只是個小輩。」
盧西安回憶着辦公室里的陳設,「你注意到那個皮毛地毯了嗎。是雪巨魔,而且比正常體型要大上一圈。」
兩人一邊說着這次會面的印象,一邊走下了二樓樓梯,來到一樓的公會大廳。同時還不忘注意自己的步伐體態。
西古爾德與盧西安聊着天,沿着樓梯下行,相比剛才,他們的姿態稍稍放鬆了一些,帶着幾分調整過的痕跡。當二人走到一半時,一個相當耳熟的聲音傳入耳中。
「……哦,親愛的,我怎麼能拒絕如此可愛的請求——」
當他們走近大廳時,一抹耀眼的存在立刻映入眼帘。
人頭攢動的大廳中,拉斐爾站在靠牆的書架旁,手裏隨意地翻閱着一本羊皮書冊,慣常地優遊自在。即使他什麼都不做,他依舊如同舞台中央的焦點——拉斐爾身旁已經圍上了兩三位冒險者,或許是想藉此機會攀談,又或許只是單純地想近距離欣賞這位傳奇人物。
盧西安挑了挑眉毛。「還真是湊巧。」雖然他不聽流行樂曲,但也被動地知道了這位大明星。
「拉斐爾?他怎麼在冒險者公會?」西古爾德疑惑,他隨意地扭頭掃視四周。想找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四處張望下,西古爾德與一雙熟悉的眼睛對上了目光。伊默斯獨自站在一處商販攤前,似乎正在挑選東西。他一如既往地低調,深色斗篷遮住了大半的身形,無任何引人注目的裝飾。相比於拉斐爾吸引目光的天賦,伊默斯的存在感相當稀薄,若不是恰好對上目光,也許他就會融入進人群中。
此刻,他顯然已經注意到了他們的到來。
第三次團 2025/02/12
公會大廳喧鬧,冒險者們三三兩兩群聚,高聲交談着各自的經歷。伊默斯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西古爾德和盧西安。
伊默斯有些探究地觀察了一下對面二人,好奇為什麼他們一改平時的打扮、穿成這個樣子。
西古爾德心下有些驚訝,他對這個見過兩面的平民冒險者伊默斯還挺有印象,是個能力很不錯的傢伙。這會在這撞見,想必是他又要接任務謀生吧。只是眼下西古爾德和盧西安有要務在身,心裏急着要走,西古爾德想着走過去點頭打個招呼就算了。正挪動着腳步時,他又想到現在他是冒險者的身份,得趕緊學得像樣點。念頭一起,他腳下就慢了下來,然後停在伊默斯面前,學着自己印象中那些大咧咧的冒險者一樣打招呼:「嗨!伊默斯。真好巧啊,準備出任務嗎?」
盧西安看到西古爾德突然跑去跟那個平民冒險者搭訕,還覺得有些不滿,心想好友怎麼在這拖延時間。但看到西古爾德的樣子就領悟了,心下還暗自懊惱了一下自己忘了要扮演冒險者。於是暗中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他想起布倫希爾德的批評「太端正了」,便稍微把身形放得松垮一些。
伊默斯挑了挑眉,有些拿不準西古爾德為什麼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和上回在孤獨城的貴族做派相當不一樣,是因為見到熟人、西古爾德比較開心嗎?還是在至高王面前需要矜持、而現在才是西古爾德的真實樣子?
伊默斯收起疑惑,對西古爾德微笑點點頭。「是啊,正在做事前準備呢,要買的東西可不少。」他掃了一眼對面二人。「倒是你們,怎麼打扮成這樣?弄丟你的慶典盔甲了?」他打趣道。
「嗨!誰天天穿着慶典盔甲啊!我們偶爾也想放鬆自在一下。」西古爾德很大方地伸手就往伊默斯的肩膀上拍。冒險者嘛,應該都是這樣大大咧咧的。說着西古爾德伸頭看了看伊默斯的背包,想看看他都購置了什麼,想着正好從正牌冒險者那學學都要置辦什麼物資,「唉話說你東西買齊了嗎?正好我們也要置辦些外出的物資,要不一起看看?」
說着西古爾德還暗暗看了看盧西安。盧西安靜靜地點頭同意。
伊默斯見到對方拍過來,多年訓練出來的本能潛意識想退開,但他還是控制自己沒有動,畢竟正常人是不會這麼警覺的,他想着,站在原地被拍了個正着。
這個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一旁響起,帶着慣常的從容和笑意——
「啊,看看這是誰!」
「這不是我的老友西古爾德和盧西安嗎!」拉斐爾幾步走近,隨意地拍了拍西古爾德的肩膀,目光在他和盧西安身上轉了一圈,臉上露出調皮的笑:「哎呀!你們也打算投身冒險生涯了嗎?我就說,整天給貴族老爺拍馬屁有什麼意思,你們終於想通了太好了!」
他大大咧咧又不着痕跡地問出了伊默斯想問的問題,每當這個時候伊默斯就覺得自己不嫌麻煩帶着詩人真是太好了。
盧西安記得這個明星詩人之前兩次也是跟伊默斯在一起,好像他們是固定隊友。這回看到拉斐爾還是那麼自來熟,盧西安伸出手指在拉斐爾和伊默斯中間指了指:「你們這次還是組隊一起?」
拉斐爾拍了拍胸口:「我可是最棒的吟遊詩人,沒有我,誰來聽他的冒險故事呢!」
伊默斯只是聳肩。「狗皮膏藥甩不掉。」
拉斐爾沖盧西安眨了眨眼。「別聽他的,他就是害羞。」
西古爾德忽略了拉斐爾「給貴族老爺拍馬屁」那句話。既然是被認識的人看到了問話,就正好拿出給自己的人設。從走出布倫希爾德辦公室開始,他們的秘密任務就算開始了,所以要演就時刻演起來。西古爾德大方地說:「我們兩個平時沒那麼自由,你懂的。有些事不想做也得做,有些事想做又不能做。冒險者就自由多了,所以我們偶爾也想要出去玩玩。」說完西古爾德又加了一句,「當然咯,不是在雪漫或者途歇。」一邊說着西古爾德一邊拉着兩人走到旁邊的交易區。
盧西安看着櫃枱里形形色色的物品,想到他們需要一些遮擋沙塵的面紗和長袍,便示意西古爾德看旁邊的一個長袍貨攤,然後自己上手摸了摸這家店擺出來的袍子。西古爾德覺得盧西安對落錘比較有經驗,便讓他決定買哪種。
聽他這麼說,拉斐爾很明顯來了興致。「你們要出去玩?去哪呀?順路的話一起去吧,我也想和你們敘敘舊。」
伊默斯眉頭一抽,心想你哪來的舊可以敘。見到盧西安在看袍子,便說:「不是落錘就是艾斯維爾吧?」
盧西安手頓了一下,側頭看向伊默斯,心想這人思維夠敏捷。他心思飛轉間已經想清楚了,世界說小又大,指不定以後又會碰上什麼熟人,總不可能連自己去哪都遮遮掩掩,反而更顯可疑。讓人知道自己去哪裏並不重要,只要不暴露他們任務背後的來龍去脈和情報來源就好。
心思飛轉,但面上不過一瞬息,盧西安鎮定地回答:「嗯,落錘。」
拉斐爾一聽來了勁:「哎呀!我們也要去落錘,是不是?好像是哨兵城還是哪裏來着?」
深知拉斐爾性格,伊默斯刻意沒有攔着他多嘴,一是為了探查對方的信息,二是他已經準備好了說辭、沒有需要隱瞞的原因。
他淺淺點頭。「是哨兵城,不過不是終點。」說完看了看另外二人。「落錘和索默正在交戰,你們去那邊玩是不是有些危險了?」
盧西安挑了挑眉,然後跟西古爾德對視一眼。西古爾德默契地接過話頭,他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低聲說:「我說過的嘛,我們平時受身份所限,有些事想做不能做。」他攤了攤手,「白金協議以後,我們跟索默休戰。我待在家裏都憋壞了。而他呢,」西古爾德指指盧西安,「被按在宮廷里不准上前線,申請被駁回好多次了。」說着西古爾德壞笑着用力捏了捏腰側別着的長劍劍柄。
說着西古爾德突然身子前傾,湊近伊默斯和拉斐爾,閃亮的眼睛觀察着這兩人,似乎流露出滿臉好奇:「那你們呢?這時候接落錘的任務不也很危險嗎?也太拼了吧,還是說有什麼任務特別好賺?」
伊默斯目光在西古爾德和盧西安身上停留片刻,已經了解對方的暗示,語氣淡然卻不乏揶揄:「你們的遊玩方式還真是相當『有建設性』啊。」然後故意嘆了口氣。「我們其實也差不多……落錘戰區確實不太妙,但我僱主希望我去一趟。她以前救過我一命,這種人情,沒辦法不還。」
拉斐爾搖了搖頭:「你這就不知道了,越是危險的地方才越有故事,哨兵城之後……是要穿過沙漠?我這次可要看看能不能看到沙蟲!」
聽到拉斐爾這麼嚷嚷,盧西安和西古爾德都明白了對方的目的地也跟自己一樣是休斯壩。
盧西安評論伊默斯道:「你還挺有義氣的。」語氣中隱隱帶着認可。
盧西安看了一眼西古爾德,確認了對方眼中的肯定,便接着說:「既然我們目的地一樣,不妨一起走?人多底氣足。」
西古爾德補充說:「多個人多個幫手,至少穿越沙漠的時候互相有個照應,我看你們身手都挺好的。」
拉斐爾一副樂見其成的模樣,他誇張地攤開雙手:「啊,多好啊,旅途最怕的就是無聊。既然有這麼一群優秀的同伴,看來這次的冒險會很精彩!」
伊默斯略一思考,點點頭,他並不排斥與人同行,如果有一整個「冒險者小隊」,那麼他的身份會更加合理,不易引起懷疑。想着這裏他便沒有客套推辭。「那就有勞了。」然後他看了看周圍店鋪。「我們做些準備吧,畢竟要穿越沙漠。不知你們是否有冒險經驗?」
見對方同意,西古爾德這邊也挺高興,如果跟真正的冒險者一起進吉蘭,應該能更加鞏固自己的冒險者身份。他從善如流地回答伊默斯:「我們的冒險經驗肯定不如你豐富,不如你給些建議吧。」
四人達成同行的共識後,便開始着手準備穿越落錘沙漠的補給。公會大廳不遠處的街市人山人海,各種店鋪與攤販沿街排列,售賣着各種冒險必需品。
伊默斯走在前頭,快速地掃過各個攤位,顯然對這種採購十分熟悉。他在販賣野外生存工具的店鋪前挑選了幾件沙漠斗篷,然後拿起撬棍、鏟子和五十尺繩子。
「沙漠晝夜溫差極大,別忘了帶保暖裝備。」他淡淡地提醒着西古爾德。
拉斐爾顯然沒有他那麼嚴肅。他興致勃勃地在攤位間穿梭,挑了一盒裝着金屬骰子的骰盅,笑嘻嘻地說:「夜晚無聊的時候,總得有點娛樂。」
盧西安看看伊默斯,「經常去落錘做任務?看你對那很了解的樣子。」
伊默斯的語氣平靜而隨意:「以前經常去,做過一些任務。落錘的環境複雜,但習慣了就好。」
盧西安點點頭,沒在意。西古爾德說:「有你們這些熟悉的人就太好了。我只以前去過落錘觀光過幾次。」說着他按照伊默斯的指導挑選了保暖的衣物。
伊默斯聽到這裏,隨口問了問盧西安:「這麼說,你也經常去落錘?」
「途歇跟落錘就隔了個小海灣,我們跟落錘的往來很頻繁,我去過不少次北落錘。」盧西安一邊回答一邊把一塊肥皂放進購物袋。「我永遠也不會喜歡落錘的缺水。」他皺眉道。
四人穿梭在商鋪之間,挑選着各自所需的物資。乾糧、睡袋、繩索、斗篷……隨着背包逐漸填滿,他們對即將到來的旅程做好了最後的準備。
拉斐爾手裏把玩新買的骰子和紙牌,輕快地笑道:「哨兵城,沙漠,沙蟲……這次的旅程一定不會無聊。」
伊默斯拉緊斗篷,目光平靜地掃過他們,低聲道:「如果準備好了,就去傳送門吧。」
幾人走向龍霄宮階梯下方的傳送門,魔法光暈在石框上緩緩亮起。
西古爾德和盧西安表情鄭重地看着傳送門,門對面就是黃沙漫天的落錘了。他們最後檢查了一遍物資,蓋嚴頭巾和面紗。
魔法光暈一閃而過,熟悉的諾德氣候瞬間被熾熱的氣流取代。空氣中瀰漫着乾燥的沙塵和淡淡的香料氣息,陽光透過傳送門的光幕灑落,映照出眼前一座蒼金色的城市。
四人站在傳送陣中央,耳邊是市集的喧囂,遠處是高塔的鐘聲,他們的旅途終於正式開始。
——————序幕結束——————